為什么說商王祖甲“重修湯刑”，標志著中國第一部成文法典的誕生？這部日后令孔夫子拍手叫好的法律，具體都有些什么內(nèi)容？祖甲作為歷史上地位如此重要的一位商王，緣何不受后世史家史籍待見？他生平發(fā)動的殷商王室第一次聲勢浩大的遠征西戎，究竟是給殷商王朝帶來了福祉還是埋下了禍根？今晚，由優(yōu)酷視頻、河南衛(wèi)視、實力文化聯(lián)合制作的大型歷史場景課《隱秘的細節(jié)》第七集“成文的法典”，將為您揭示這部法典誕生背后的諸多秘密。
中國第一部成文法典是如何誕生的
在《隱秘的細節(jié)》第六集中，觀眾看到當時間推移到商王武丁并其子祖甲時代，故事也進入了一個確定后來中國歷史基本樣式的階段。繼武丁通過戰(zhàn)爭手段摧毀古老的青銅祝融家族，讓社會財富與祭天神權(quán)先后都歸屬于殷商王室之后，他的兒子祖甲在其兄祖庚死后即位，首次編制出了殷商君王和宗族譜系，按照親疏遠近建立了層級更明晰的祖先祭祀秩序，進一步規(guī)范了君王核心家庭與宗室貴族諸侯之間的權(quán)利關(guān)系。此番“祖甲改制”，不僅為之后西周王朝禮序王制的設計提供了核心方案，更成為了后世中國很多制度性思想的起源。
《竹書紀年》上說祖甲作為商王在位三十三年，除在他執(zhí)政的第十二年，曾發(fā)動過中原王室第一次遠征西戎的戰(zhàn)事外，少有大規(guī)模征伐，從而為殷商帶來了至少三十年的和平發(fā)展期。正是在此期間，商王祖甲接續(xù)其改制工程，按照《竹書紀年》的說法叫“重作湯刑”，也即開始重新修訂據(jù)說是開國元君商湯留下的刑法法典。鑒于成湯開國之時，文字尚沒幾個，遠不足以表達復雜語義，怎會留有成文的法典讓祖甲重新修訂？故而所謂的祖甲“重作湯刑”，應該是他打著祖宗湯王的旗號制定正式的刑法法典罷了。中國第一部成文的法典由此誕生。
傳說殷商的刑律有三百條之多，今天我們已見不到全貌，僅能通過前人的轉(zhuǎn)述略知一二。比如《呂氏春秋》就說，殷商“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边@最大的罪過是不孝之說，就連儒家《孝經(jīng)》都承認此條殷商法律是后世中國提倡孝道的源起。再比如還有一條關(guān)于維護公共衛(wèi)生的規(guī)定，說如果誰在公共場所亂丟垃圾，就要剁掉他的手。太夸張了是吧？可孔夫子還說這規(guī)矩定得好，就因為不亂扔垃圾妨害他人又不難，“所以這條法律是明白治理之道的人制訂的?！?/span>
為何商王祖甲改制立法不受待見
只不過商王祖甲改制立法這一行為，卻招致了后世道德史家的諸多批評。《竹書紀年》上就說他“繁刑以攜遠，殷道復衰”。意思是說祖甲以嚴刑峻法，鎮(zhèn)壓宗親貴族和城邦諸侯的不滿與反抗，最終導致了殷商王朝由盛而衰。那么，祖甲為什么要執(zhí)意改制立法呢？
早在祖甲父親商王武丁之前，殷商王位是宗族共舉的執(zhí)政代表，宗族中每個同輩兄弟及其兒子，理論上都有成為王的資格，也都被尊重和祭祀。這是氏族時代兄弟共有財產(chǎn)形成合力的精神體現(xiàn)。但從武丁時代開始，隨著王室財富驟增，做了商王意味著占有巨大利益，武丁便希望讓這巨大利益永遠都能留在自家人手中，不愿其他宗族成員再染指王位繼承資格。待到其子祖甲繼位，便通過編制歷代商王世系層級，削弱了其他宗族成員的地位，繼而又制定并頒行法律，以嚴刑峻法防范宗親貴族和城邦諸侯的任何異動，使得王位繼承權(quán)從此得以在一家一姓間流轉(zhuǎn)，這便是中國古代嫡長子繼承制的開端。
然而傳統(tǒng)道德史家不看好商王祖甲改制立法，實則另有原因。他們普遍認為，法律可以有也應該有，但它們只該存在于君王內(nèi)心，既不能訴諸文字，更不能頒行天下。歷來圣賢的君王斷案，講究的是我怎么宣判你就怎么服從，這樣君王就有了不受限制的最大裁量權(quán)，而且他不會把標準公布于眾，讓人有辯論的機會、抗爭的抓手，甚至得著鬧事兒的空子。如果天下到處都是諸如此類的訴訟，必會賄賂公行，而且凡是法律多的，就沒有不亡國的。為此，給《左傳》做注解的古代學者孔穎達，甚至還專門發(fā)明了一個金句，叫做“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翻譯成今天的話說，便是如果你的判罰結(jié)果讓老百姓無從猜測，那你就有了無限的威權(quán)。
傳統(tǒng)道德史家的此一邏輯觀點，想必會令當代人大感驚訝。從今天大家的普遍認知來看，將法律明明白白地公布出來，才是一種文明進步的體現(xiàn)。事實上，就連后來推翻殷商的周王朝，也對商王祖甲借成湯之名制定的法律制度評價甚高，而西周王制的設計者周公甚至在立法時還十分注意學習殷商的法典，并稱贊殷商法律既嚴謹又講究。到了后來，不光儒家學說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在提到殷商法律時稱贊有加，著名的法家創(chuàng)始人荀子也用“刑名從商”四個字，描述了祖甲的立法為后世中國刑法體系奠定了基礎，他說后來刑法中所有的罪名，都是從殷商的刑法中學來的。
盡管后來周文王的崇拜者大都對殷商進行了丑化式描述，以此塑造新王朝執(zhí)政的合法性，但西周幾乎所有的王制禮序設計卻都來自于武丁之后殷商王朝的實踐，而且這套制度文化對后來的中國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因而關(guān)注它的緣起，便是了解日后中國社會何以如是的一把鑰匙。
殷商改制立法之外謎一樣的故事
在改制立法之外，商王祖甲還做過哪些重要事情？相關(guān)做法究竟是給殷商王朝帶來了福祉還是埋下了禍根？這也是本期《隱秘的細節(jié)》試圖逐一解析的若干謎題。
早在商王祖甲改制之初、立法之前，也即他執(zhí)政的第十二年，他即率領商軍由安陽出發(fā)，發(fā)動了殷商王室第一次征伐太行山以西西戎游牧部落的戰(zhàn)爭。與此前其父武丁西征，主要是為了俘獲羌人來做祭祀的人牲不同，祖甲的此次西征是為了把這些有著血仇的游牧部落，繼續(xù)向西驅(qū)趕，以讓中原殷商獲得更為寬廣的安全緩沖區(qū)。
有證據(jù)表明，祖甲的此次西征是一次漫長的奔襲，單程徒步行軍距離超過八百公里，中途幸得位于西部隴東群山之中一個叫做邠國的農(nóng)耕部落提供糧草支援，方才使得商軍最終得以班師凱旋。就在戰(zhàn)爭結(jié)束的第二年，待完成與西戎首領的劃界談判后，商王祖甲便痛快地給這個原本不起眼的邠國送去了冊封的禮物。
但令祖甲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及至他的孫子武乙繼位后，邠國這個古老農(nóng)耕部落便放棄了隴東群山中逼仄簡陋的城邑和耕地，遷徙到了渭水平原岐山腳下的周原，并把自己部落的名稱改成了“周”。武乙對此不僅未予反對，還在兩年后給予了冊封，邠侯的封號于是改成了周公，岐邑也被承認為殷商正式的屬國。
殊不知，一個日后最終推翻商朝的周國因而快速崛起，并建立起我們大家都很熟知的周朝。換句話說，是不是正由于商王祖甲當年征伐西戎后，對于周人部落前身即邠國的冊封，為殷商王朝的最終覆滅培養(yǎng)了掘墓人呢？
此外繼祖甲之后，緣何殷商王位第一次制度性父子相傳的嫡長子繼位，就迎來了一位懸袋射天，言稱是給天神放血，令人哭笑不得的君主呢？這位商王正是武甲之孫武乙，而且他最后還是在與周部落首領一起狩獵時被天雷劈死的。那么這件事是個意外呢還是另有玄機？它對殷商與周部落的關(guān)系又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重大影響？周部落會因此遭到殷商的大舉進攻嗎？6月29日晚《隱秘的細節(jié)》第七集，將如期與您相約探討那些有趣、有味、有料的歷史知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