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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驥才:作家的肚子里不會只有一部小說
2019-01-16 11:43:24   來源:人民網

  北京朝內大街166號,這是一個對馮驥才來說很重要的地址。一走進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院子,他第一句話是“那個籃球架沒啦”——當年,他吃住工作都在這里,并榮升人文社籃球隊隊長,與隔壁外交部籃球隊打球,據人文社單方信源表示,總是贏。

  40年前,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義和拳》在這里出版。2018年歲末,他的最新長篇小說《單筒望遠鏡》,又在這里問世。

  穿過狹小的正門,晃過掉皮的墻,沿著上世紀中葉風格的樓梯,走進裝著吊扇的會議室,紅色鐵質的折疊椅上,坐滿了拿著紙筆的讀者。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這場新書發(fā)布會透著年代感的樸素,大概幾十年前,《青春之歌》《白鹿原》也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問世的吧。

  “我太熱愛文學。我心里有東西要寫,必須寫。不是我要寫小說,是小說要我寫。”馮驥才說。新書講的是一段100多年前發(fā)生于天津的跨國戀情。莎娜和歐陽覺的身后,是中西雙方單向認知帶來的隔閡和沖突,炮火最終碾壓了一切,愛情也毀滅在那個悲劇年代。

  在那個庚子年,單筒望遠鏡成為文化對視的絕妙象征:世界是單向的,文化是放大的,現實就在眼前,卻遙遠得不可思議。

  天津是東西方最早發(fā)生沖突的地方之一。作為一個租界,它洋氣,作為一個碼頭,又充滿了地方民情。一個老城,一個租界,使這個城市的歷史、城市形態(tài)、生活文化,與中國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同,“這使我寫這部小說時得天獨厚”。

  馮驥才在《單筒望遠鏡》的封底寫道:“在中西最初接觸之時,彼此文化的陌生、誤讀、猜疑、隔閡乃至沖突都在所難免;而在殖民時代,曾惡性地夸張了它,甚至將其化為悲劇。歷史存在的意義是不斷把它拿來重新洞悉一番,從中獲得一點未來所需的文明的啟示?!?/p>

  “我一直關心的一個問題,是中西文化之間的關系。其實西方人也很重視,比如薩義德的《東方學》和亨廷頓的‘文明沖突論’?!瘪T驥才說,“我反對‘文明沖突論’,所以讓小說的主人公在一些章節(jié)中表現出交流與溝通的快樂。在東西文化之間,交流才是符合人性的。正因為這樣,才需要對殖民時代文化的歷史進行反思,對文明的悖論進行反思?!?/p>

  《單筒望遠鏡》是馮驥才繼《神鞭》《三寸金蓮》《陰陽八卦》之后的“怪世奇談”四部曲的最后一部。這本書的寫作計劃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就出現在馮驥才的各種訪談中。論拖稿和寫作,他都堪稱前輩,畢竟一拖30年。

  “這部小說在我心里放了很久。”馮驥才說,“一個作家的肚子里不會只有一部小說。寫小說的時間不一定要太長,但放的時間一定要長。時間長,人物才能活起來。一旦你覺得他們像你認識的人,就可以寫了。”

  20年來,文化遺產搶救中止了馮驥才的文學創(chuàng)作,但反過來也是一種無形的積淀與充實,“我虛構的人物一直在我心里成長,對歷史的思考、對文化的認知,還有來自生活歲久年長的累積,讓我現在寫起來很有底氣”。

  2018年,馮驥才出了兩本書:上半年是《漩渦里》,記錄了他20多年來投身文化遺產保護,“我的思考、遭遇、憂患,我為它做的事,以及為什么做這些事”,為了這件事,馮驥才一度放下自己最熱愛的文學;下半年,就是這本《單筒望遠鏡》。

  有人問,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又要重返文壇了?馮驥才回答:“我會重返——重返小說?!钡挚隙ǖ卣f,不會放棄對文化遺產的關切,“我不會放棄我們這代知識分子的時代使命。這不是一句話,是歷史責任”。2018年,他做了少數民族傳統(tǒng)村落的田野調查,和對傳承人定義的學術研討;2019年,他將舉行古村落空心化問題的研討,和一些民間藝術的學術構建。

  親近的人都喊馮驥才“大馮”,作為曾經人文社籃球隊的隊長,他的身高讓他在合影時無論站哪兒都是“C位”。寫作也好,文化遺產保護也好,還有什么難處?76歲的馮驥才說:“我只有一個問題,是我年齡大了。如果老天叫我多做事,就多給我一些時間?!?/p>

(責編:韋衍行、湯詩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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