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和實現(xiàn)一個民族、一個政治集團的精神升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精神大廈的建設注定是一項代際工程、百年工程,決不能急功近利。
在紀念中國共產(chǎn)黨建黨95周年之際,人們不禁開始思考:我們黨靠什么走到今天,又需要在哪些問題上實現(xiàn)根本突破,方可保證帶領人民群眾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其中,最關鍵的是建設好信仰大廈。
信仰決定著民族或政治集團的興衰
人主要存在三種精神狀態(tài):政治信仰者、宗教信仰者、只追求功利而缺少精神追求者。政治信仰者是社會的骨干,宗教信仰者是社會的穩(wěn)定力量,第三種人甚至可能蛻變?yōu)橥雒健?/p>
有信仰就有敬畏和約束,所以信仰讓我們的生活初看起來并不那么輕松,但要生活得有意義,必須有信仰,因為活著屬于自然形態(tài)——它本身無所謂意義,是信仰表明和標示意義在哪里。信仰解決的是終極性命題,只能在運動過程中感知,而且信仰是看不見的。
再看信仰對一個民族、一個政治集團的極端重要性。最具說服力的例子莫過于猶太民族,這個苦難的民族在基督教產(chǎn)生之前,長期受埃及人、巴比倫人、羅馬人的驅(qū)趕和屠殺,在人口僅剩300萬時就被羅馬人屠殺了100多萬?;浇坍a(chǎn)生后,猶太人一直被迫害,基督教對猶太人提出一個要求,即“改變信仰可以免死”,結(jié)果很多人寧可被燒死也不改變信仰。迫害過猶太人的國家和民族很多,“二戰(zhàn)”時期,猶太人非正常死亡的人數(shù)高達600多萬,僅波蘭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中就屠殺了100多萬猶太人。
然而,如此觸目驚心的眾多苦難并沒有摧垮猶太民族,反而造就了一大歷史奇觀——千年大流散,形散神聚,同時創(chuàng)造了讓世界稱羨的奇跡。全世界的猶太人不過1600萬,但諾貝爾獎獲得者中1/4是猶太人。他們最重要的支撐就是信仰,因為舊約《圣經(jīng)》把猶太民族視為上帝的選民,由此產(chǎn)生神圣感和擔當精神,進而形成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
信仰對于民族強盛很重要,對政治集團更為重要,特別是對排除了宗教信仰的共產(chǎn)黨。為了新中國的成立,我們黨付出了193萬有名有姓的烈士的生命,無名烈士更是不在少數(shù)。當然,要黨再創(chuàng)輝煌,我們黨要走的路還很長。
當前出現(xiàn)信仰缺失的深層原因
當下,我們確實遭遇了信仰缺失乃至信仰危機,其主要原因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支撐信仰的神圣感流失。信仰必須神圣,有神圣才有信仰。我們黨在革命時期帶領軍隊為人民利益而奮斗,付出了大量的犧牲,執(zhí)政后沒有了那么多的犧牲,所以神圣感的形成還在尋找新的更多來源。
第二,支持信仰的利益關系發(fā)生了變化。革命時期,我們黨和它的成員幾乎沒有個體利益,那些犧牲的革命者基本上沒有什么“私財”。之所以如此,除了信仰、信念和黨的性質(zhì)、宗旨,與戰(zhàn)爭環(huán)境也有關,它讓人難以保留私財。黨取得執(zhí)政權力后,仍然沒有獨立于人民之外的利益,但黨的成員有利益,有利益就會產(chǎn)生社會矛盾乃至沖突,需要制度規(guī)范和約束,然而,很長時間里我們在這個問題的解決上做得還不夠,導致一些權力尋租的情形出現(xiàn)。這必定沖擊信仰。
第三,理論滯后導致信仰基礎弱化。信仰高度依賴理論闡釋,沒有理論就沒有信仰。基督教曾經(jīng)遭遇亞當、夏娃偷吃智慧果所帶來的悖論和危機——“偷吃”說明上帝不像基督教所宣稱的那樣全知全善全能。如何化解這一危機?神學大師奧古斯丁給出了解釋:“上帝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人類,但人類濫用了這種權力。”怎么辦?重回伊甸園!這一解釋既解除了困惑,又讓人們重新信仰上帝。
西方著名大學里都有神學院,那里有一批頂尖哲學家和神學家,在科學發(fā)展過程中解釋各種精神現(xiàn)象。比如講真善美,科學解決“真”的問題,宗教解決“善”,藝術解決“美”。有了這種理論上的有效切割,科學也就不用去解釋宗教,宗教也就不解釋科學了,各找各的精神歸宿。
聯(lián)合國對300年來影響最大的300名科學家進行調(diào)查,其中除了38名查不清,其他262名中有242名存在宗教信仰。宗教和科學之所以并行不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理論的強大闡釋能力。當理論能夠為人類找到終極目標的實現(xiàn)路徑時,路途再遙遠,也不可怕。共產(chǎn)主義信仰也正是因為開拓了通達道路,而擁有大量信仰者。今天,“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已經(jīng)實現(xiàn)之后,共產(chǎn)主義的繼續(xù)推進,需要更扎實更深入的理論闡釋及時跟上。這應當也是習近平同志在哲學社會科學會議上突出強調(diào)理論創(chuàng)新和理論突破的原因之一。
信仰實現(xiàn)路徑的重大突破
我們只有努力爭取理論突破,才能重新堅定自己的政治信仰。
第一,對共產(chǎn)主義作出時代化詮釋
在哲學社會科學座談會上,習近平同志指出,馬克思主義“并沒有結(jié)束真理,而是開辟了通向真理的道路”。這給我們提供了重建精神大廈的世界觀和方法論。
人類文明史或精神史中,始終關注兩條主線:一個是彼岸的終極,即安撫靈魂的宗教信仰;另一個是解決現(xiàn)實需要的此岸終極,即美好的社會制度或社會形態(tài)設計。
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提出《理想國》,中國的孔子提出“大同社會”,二者都是對世俗世界或現(xiàn)實社會的美好設想。及至文藝復興,歐洲的人文主義者在黑死病與饑餓面前覺醒,認識到只為靈魂尋找出路是不夠的,必須解決現(xiàn)實世界的人的基本需要,于是有了啟蒙思想家們從不同角度設計的現(xiàn)實世界,其中包括托馬斯·莫爾的《烏托邦》。再后來,就是馬克思、恩格斯創(chuàng)立的共產(chǎn)主義。
近現(xiàn)代中國,既有康有為的《大同書》,也有孫中山重提“大同社會”,更有中國共產(chǎn)黨打出馬克思主義、共產(chǎn)主義的旗幟,這些都是在追求一個美好的現(xiàn)世圖景或終極目標。
第二,精神大廈建設的新思路
“此岸”問題解決了,“彼岸”問題如何解決仍然是一個擺在我們面前的必答題,因為人類始終要面對非人力所能改變的災難,始終要面對無法全部掌握的未知世界,“兩個始終”決定了要有一種安撫靈魂的東西。我們唯一的選擇是將民族文化基因與共產(chǎn)黨的政治目標相結(jié)合,將其中的高尚精神元素抽象化。在各種力量都無法拯救中國、各種道路都走不通的情況下,中國共產(chǎn)黨選擇了馬克思主義,由此實現(xiàn)突破,這說明我們黨有其獨特的精神元素存在,二者最簡單的解釋就是大同社會與共產(chǎn)主義社會的結(jié)合。
因艱難性、曲折性和必要的犧牲而成就高尚性或神圣性,這就是人性中升華出來的神性。既然耶穌是因為拯救眾生的靈魂世界而被神圣化,那么拯救現(xiàn)實社會中的人或集團,必定內(nèi)含神圣性,因而成為精神歸宿。這是一個縱向上包含民族發(fā)展史、橫向上包括過程中生成的所有精神元素,因而包容度很高。一是“非革命和斗爭”無以獲得精神力量,而世界又在向“命運共同體”的方向前進的困境得以化解;二是“反帝反封建”的政治邏輯難免波及中國歷史文明,導致坐擁“唯一延續(xù)古文明”而難以讓精神世界厚重的困境得以化解;三是糾結(jié)于歷史的對錯,導致難以擺脫歷史羈絆且步履沉重的困境得以化解,由此輕裝上陣,推動中華民族以更矯健的步伐走向世界文明的頂峰;四是從此文明史或開拓史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史,而不再糾纏于哪個階段的追求是革命,哪個階段的精神史是非革命的和反革命的,我們進入積淀,而不是沖突;五是“左”“右”之爭的社會撕裂從此化解,真正做到“不以改革開放前30年否定改革開放后30年,也不以改革開放后30年否定改革開放前30年”。
第三,遵循精神大廈建設的一般規(guī)律
推動和實現(xiàn)一個民族、一個政治集團的精神升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精神大廈的建設注定是一項代際工程、百年工程,決不能急功近利。正緣于此,我們要有習近平同志所強調(diào)的“功成不必在我”的境界。
諸多努力中,要特別強調(diào)把信仰品質(zhì)注入生活方式,努力使信仰生活方式化。我們講西方是“小政府大社會”,社會有效運行很大程度上是靠非政府組織,而這個非政府組織中最重要的是教會,人們在那里找到依靠和友愛。在這種情形下,生活方式中的宗教就開始影響西方人的思維方式、思想方法、價值判斷和行為方式。這一點,在馬克斯·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有深刻分析。那么,我們以尋找和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過程中所產(chǎn)生的高尚思想作為信仰,也是可以進入生活方式的。
最后,強調(diào)堅定信心很重要。以色列1948年建國,與我們新中國成立的時間相近,他們通過不懈努力恢復了希伯來語,這說明執(zhí)著和堅守就會創(chuàng)造奇跡。對于我們建立精神大廈的政黨和民族來講,只要選擇正確,理論有突破,重構精神大廈的偉大目標就一定能夠?qū)崿F(xiàn),中華民族與我們黨都已到了呼喚重建精神大廈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