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墻,兩面貼相框——和留學生一起照的;兩個櫥柜,上面擺獎杯——留學生贏的,里面擺紀念品——留學生帶的;兩幅油畫——留學生畫的;一個魚缸——留學生送的。 這是游夢佳的辦公室。大,卻不空。
來自140多個國家的2400多名學生,兩名輔導員——這就是我校國際文化交流學院負責學生工作的主要人員構(gòu)成——學生多,老師少,任務重。游夢佳,是這兩名輔導員中的一個。
“留動中國”的淚與笑
水杯近在咫尺,游夢佳也很渴,可她就是不拿。不是不想喝,不是不能喝,而是懶得喝——因為太累。此時此刻,她只想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穩(wěn)穩(wěn)地睡一覺。
此刻的她,正擔任領(lǐng)隊,帶領(lǐng)我校8名留學生和2名中國學生參加留動中國比賽。這場由中國大學生體育協(xié)會和中央電視臺體育頻道合力打造,被稱為“在華留學生陽光運動文化之旅”的體育賽事,從2013年2月到7月,便深入到游夢佳的每日生活中去。她,在這里歡笑,在這里哭泣。
歷經(jīng)三人籃球賽、民族傳統(tǒng)項目比賽、定向越野、團體才藝展示和個人才藝展示等比賽內(nèi)容,還有體育學院的超強教練陣容跟隨指導,從3月開始,他們分別在云南、上海、福建等九省進行了九州賽,6月挺進青島,參加總決賽。
參加“留動中國”的8個留學生,8種性格。巧克力,一定要指定牌子;酸奶,必須是大果粒的。對于這些要求,游夢佳都會盡量一一滿足:“要讓他們感覺自己是受到重視的。”
某國政要的子女維麗,有標準的公主病?!敖o她一個麥,她就是super star?!痹谟螇艏芽磥恚S麗一個人的喜怒哀樂便能牽動所有人。她若開心,可以從早到晚不停講笑話,讓整個團隊充滿笑聲;她若難過,便會停止訓練,甚至導致其他人跟著“罷訓”。遇到這種情況,游夢佳都要花很長時間和她談天,幫她打開心結(jié)。
從陌生到相知,從相知到熟悉。游夢佳很感激這次比賽:“它讓我走近了8個可愛的孩子,并和他們建立了深厚感情。”
三周的訓練后,團隊以湖北賽區(qū)第一的成績闖進九州賽。最后一項比賽是定向越野,盡管答題環(huán)節(jié)被刁難,團隊依然憑借實力,率先跑到終點。
正高興時,她卻被告知團隊打錯了一個點。“我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眱蓚€月的努力,就這么白費,她不甘心。
然而因為在比賽時限內(nèi)只有兩隊抵達終點,大學生體育協(xié)會不得不改變規(guī)則——是否到達終點成為最重要的考核項,打卡正確率則被排在第二。游夢佳的團隊戲劇性地奪得第二。臉上的淚痕未干,游夢佳又笑了。
“就在那短短兩個小時之內(nèi),我又哭又笑。”游夢佳說著,揚起嘴角。
“這是武術(shù),這是鄭勤老師……這是定向越野,我們得了全國第一……這是集體才藝,他們表演時,我就躲在這背景后面……”指著電腦上一張又一張照片,游夢佳情不自禁地回憶起拍照時的情景,仿佛又回到那段時光。
四個月的拼搏,我校代表隊于6月2日獲得“留動中國”全國總決賽亞軍。6月3日,央視《新聞聯(lián)播》對其進行了報道。7月中旬,關(guān)于我校留學生參加“留動中國”的兩部專題片分別在CCTV5套播出。至此,“留動中國”活動劃上了圓滿的句號?!捌鋵崒W校的目標只是進決賽,”游夢佳說,這一切是她之前從未想過的。
生離死別的憂與痛
生離死別,似乎離我們很遙遠??捎螇艏?,卻真實感受過它的溫度。
2012年,一位身患重病即將過世的也門學生許下臨終遺愿——回到祖國。由于病人當時的情況已不適合坐飛機,所以計劃路線是從武漢搭乘急救車到廣州,再由政府派直升機將他運送回國。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學生在急救車路經(jīng)株洲時就過世了。
遺體隨后要被運到廣州開死亡證明并進行火化。“遺體上飛機又需要辦理很多手續(xù),”游夢佳當時心里很難受,但不得不整理好情緒,寫好死亡證明。
那位學生生病期間,游夢佳一直在美國。她并沒有見過那位學生,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聽過一些有關(guān)他的故事。“雖然跟他交集不多,但這樣的事發(fā)生在身邊,心里也不好過?!?/p>
同樣觸動游夢佳的,還有一位學生被查出患重病。“他只有18歲,看上去很健康,是個很陽光很可愛的男孩?!彼诓槌龌疾『缶土⒖袒貒螇艏雅c他,只有短暫的接觸,但兩年過去,她對那位學生的印象一點也不模糊。
“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fā)生在自己身邊。”游夢佳回憶,那位學生受獎學金資助,來中國讀四年書后還要回國發(fā)展,美好生活才剛剛開始。
“就在這個辦公室,”游夢佳此刻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大家給他安慰、鼓勵,跟他擁抱、告別?!疤幚磉@些事不可能不帶點情緒”,游夢佳坦言道:“但是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經(jīng)歷多了,處理起來就沒那么手足無措了。”
尋常日子的愛與歌
2011年至今,游夢佳已和留學生共處三年。三年來,“留動中國”比賽只有一次,留學生的生離死別也不多見。更多時候,是游夢佳給予留學生關(guān)懷,留學生回饋她以溫暖。
外國留學生要比中國學生更活躍,在辦公室,音樂一開,他們就會唱起歌跳起舞來,大方自然。
“很多留學生剛見面就要擁抱、擊掌,或者行貼面禮?!背醮谓佑|留學生,游夢佳也有諸多不適應?!暗晳T后,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土庫曼斯坦學生的生日聚會,男女分開在不同的房間吃手抓飯,也門學生會做紅茶,越南菜相當誘人,其他很多國家的同學也都很樂意分享美食?!睆牡饺A師工作開始,游夢佳一直住在留學生宿舍的單人間。常受到生日party、節(jié)日慶祝的邀請,她品嘗過各國的美食,也漸漸融入留學生的生活,成為他們的良師益友。
她常常用“半開玩笑式”的口吻與留學生交流。與留學生見面,她會習慣性地夸學生“你很漂亮”或是“你今天看起來不錯”。與留學生聊天,她會從“你和男朋友最近怎么樣”聊起。甚至自己買家具、看房子這樣的私事,她有時也會帶幾個留學生一起去。
2012年,游夢佳到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訪學。一個曾在華師學漢語的美國學生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從洛杉磯趕到圣地亞哥,帶著游夢佳和她的朋友四處游玩?!坝胁糠至魧W生在華師學習了一年漢語預科之后,要到其他高校學習專業(yè),流動性很大,也有些學生畢業(yè)后回國工作,所以我經(jīng)常在全國、甚至世界各地碰到自己的學生。”游夢佳覺得自己很幸運,她喜歡這種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的感覺。
“大學時就很喜歡學生工作,現(xiàn)在是把它將我的英語專業(yè)結(jié)合起來了?!?她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除了日常工作,她還會做做瑜伽、逛逛街、看看電影。有時候,游夢佳也常帶留學生一起進行文化考察,走過西安、重慶、南京、青島、宜昌、咸寧很多地方。
“叮鈴鈴……”正聊著,辦公室的電話鈴突然響起。
“喂,您好”,轉(zhuǎn)椅一轉(zhuǎn),游夢佳迅速拿起電話,冷靜平和,干練成熟。
抬頭看了看鐘,上午十點。游夢佳曾說,十點后,事就會漸漸多起來。臨走前,回看一眼游夢佳,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倦意。有的,只是微笑和期待。